浅谈基于在线 Git 的爱好社区困境

随着经济和社会发展、生活水平提高、精神文化需求更加丰富多彩，人们逐渐具有相同爱好的数字社区。而在线 Git 如 GitHub 逐渐成为了这些社区的平台选择，它能提供方便的协同交互和标记语言的文档撰写功能，可以有效减少传统论坛的维护成本。但是，这些社区也面临着一些困境，本文将基于一个运转超 6 年的社区和一个新建社区的现实情况，浅谈基于在线 Git 的爱好社区困境。

昨天看到一个视频，《基于Gitea的红石数电索引》^[1]。这个视频讲的是一个基于 Gitea 的爱好社区，使用 Gitea 作为在线 Git，协同编辑和维护红石数电的技术文档和基础组件，以及社区的一些规则和指南。这个社区是新建的，一开始选择使用可以在线协同编辑的腾讯文档，但似乎是这位高级成员提出使用 Gitea 作为社区平台，因为腾讯文档仅提供了协同编辑功能，但当内容庞大后将无法实现所需功能，且权限管理并不方便，而且 Gitea 作为一个开源项目，可以私有化社区数据。

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 CFPA 社区，酒石酸菌于 2017 年创立的一个 MC 模组和整合包翻译社区，最早在 GitHub 基于 PR 收集社区贡献，后来引入了 Weblate 平台实现自动管理 Git，避免了学习成本，在之后舍弃了 Weblate 平台，只保留了 GitHub + PR 的模式，同时通过 GitHub Actions 实现了部分流程的自动化管理。

这类基于在线 Git 的社区运转核心逻辑是，社区成员提交 PR 贡献工作和参与社区建设，社区的管理员会负责审核、维护、流程性工作。而 Issue 功能也提供了同话题讨论的平台，相当于传统的邮件功能，相关人员可以在同一个话题下集中讨论同一个问题。这样可以避免开发自由平台或论坛的成本，也可以节约一定的制度约定成本。

但是，这类社区也面临着几点困境。

1. 文档繁琐。社区需要大量繁杂的文档维持秩序，往往需要大量的讨论不断更新制度文档。而分类整理这些文档，使用同样的风格和样式，也需要大量的工作。有些社区甚至会陷入制度设计的瘾。
2. 人力成本高。这些流程需要人工确保执行，还需要避免争议，长期以来需要社区核心维护者频繁投入大量时间，挤压个人生活和工作。尽管近年来随着 GitHub Actions 等自动化工具的出现可以节约一些人力成本，但这些工具的开发和随着制度变更的维护本身就是巨大的成本。
3. 参与门槛高。参与这些社区的贡献往往需要学习使用 GitHub 或 Gitea 这样的计算机领域专业平台，甚至对某些区域的用户还会存在可访问性问题。而且往往需要学习标记性语言的语法以撰写文档，并花费大量的时间确保自己撰写的文档符合不断变化的规范。而规范文档经常更新不及时或缺少细节，贡献者需要从他人的样例中学习，适应多次后才能提交符合要求的工作。这些门槛造就了参与者很难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贡献本身，而是陷入了制度的沼泽。
4. 权责不明，出现争议无法有效解决。这些社区的核心维护者往往是社区的创始人，但随着社区发展壮大，有些分歧可能会难以解决，最后造成社区的分裂。而且随着核心维护者因为个人原因离开社区或没有精力维护，他留下来的责任将被搁置，由于缺少维护形成长期的累赘。这也会反过来绑架核心参与者，让人们望而却步不敢参与太多，导致社区无法真正成为社区。
5. 内部与外部矛盾。随着时间发展，难免会出现冲突和矛盾。内部矛盾可能还好消化，而外部矛盾可能会成为社区分裂或瓦解的导火索，例如 CFPA 的纳夸达^[2]事件，真正想要讨论问题本身的人，想要作出贡献的人，被舆论裹挟、磨平了热情，最终黯然离场。
6. 外围贡献积压。这些社区往往是开放的，但接受外部贡献则意味着不确定性。CFPA 就因此面临了大量 PR 提交者无响应，最终大量积压的问题。目前他们采取了 7+7 和 3+7 这样的制度来尝试^[3]，运行效果如何还需要未来再观察。

固然自研平台是非常好的解决方案，但其开发和维护成本也是巨大的，虽然可以方便社区用户，但对核心开发者的要求只增不减。而且这可能最终也会滑向另一个反面：技术霸权，一切在框架和程序内运转，大家都是流水线的员工，而不是社区的成员和建设者。这可能会导致社区成员主动性的丧失，陷入技术的牢笼，最终人们放弃选择离开。社区的核心是人，而不是技术，技术终究只是社区的工具。

制度设计上瘾和技术霸权等问题，在吕德文的文章《当前基层治理的十大怪现象》^[4]中得到了深入的探讨，这篇文章很有参考的价值和意义，或许对今天的在线社区治理能有一定的启发。

这个时代各类小众社区越来越多，而很多传统社区也在做数字化转型，基于在线平台的社区和传统社区同样面临着诸多困境。而这类问题最终如何妥善解决，可能是这些社区能否长久良好运行、维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、保持开放的必经之路。

参考文献

1. 基于Gitea的红石数电索引. shenjack_. 2023-12-23 [2023-12-24]. （原始内容存档于2023-12-24） ↩
2. [讨论] 纳夸达. WuzgXY-GitHub. 2022-02-15 [2023-12-24]. （原始内容存档于2023-12-24） ↩
3. 关于应对无响应 PR 的措施. dovisutu. 2022-12-03 [2023-12-24]. （原始内容存档于2023-12-24） ↩
4. 当前基层治理的十大怪现. 吕德文. 2023-04-06 [2023-12-24]. （原始内容存档于2023-12-24） ↩